• 《心之所向-獸醫師的每一天》遊戲製作幕後紀實

    如何產製出一款兼具「實感」與「美感」的新聞遊戲?

    窩窩首次成立「遊戲小組」(由一位記者兼企劃、一位編輯、兩位設計與一位工程師所組成),從初步發想到正式上線歷時七個月,

  • 「不擬續養」算是棄養嗎?——到柏林動物之家修一堂沒有標準答案的生命課

    我趁著旅居柏林之便造訪園區,除了實地感受現場氛圍外,也有幸訪問到任職於柏林動物之家的Julia Sassenberg專員。我們從場館、人力和經費聊起,進而談到收容比率及動物待遇問題,直到論及「不擬續養」,我終於忍不住(也許略帶怒意地)問道:「對於這些未盡飼養責任的飼主,難道都沒有任何罰則嗎?」想不到,Julia非但沒有和我一塊同仇敵愾,反而正色替我上了至今難忘的一課。

  • 【等家的每一天1】後零撲殺時代,收容所內動物好嗎?

    2017年,「零撲殺」政策上路,乘載著人民的期待,為公立收容所的發展翻開嶄新扉頁。

    然而,被譽為動保運動一大里程碑的政策,卻也暗藏著龐大動物數量、收容所硬體老舊,人力資源匱乏等隱憂前進,臺南大學行政管理學系教授副教授吳宗憲直言,「其實都知道後面有這些問題啊,但政治壓力在前推動就是會過關。」顯示出當時民氣可用但配套不足的窘境。

  • 【等家的每一天2】要收容所的動物好,我們對人好了嗎?

    「整個收容所營運的好或不好,一個很重要的關鍵是『人』。只要這個有心,他都會找得出方法來幫助這個動物的生活品質更好。」臺灣防止虐待動物協會研究員陳庭毓一語道破,人對收容所內動物的重要性,尤其零撲殺政策後,大多動物不只短暫停留,更多會被長期收容或終養。如何安排動物的食物、飲水與活動空間,給予整潔與安全的生活環境,甚至身心狀況的照料,都成了一線工作人員的挑戰。

  • 【等家的每一天3】收容所滿載,動物何進何出?

    過去的收容所,在《動物保護法》規範的時限下,以12天為循環,機械式地消化著全台龐大的流浪動物數量。然而,零撲殺政策下的收容所,籠位不再有法定的有效期限,一批動物入所後,即使度過了1200天,牠們仍生活在同一個籠舍中。

  • 【等家的每一天4】終身困籠的攻擊犬,繼續收容或安樂離去?

    兩年前,貴賓犬圈圈被送來收容所棄養,飼主臉上帶疤、滿手傷痕,養了牠七八年,就被咬了七八年。入所後的圈圈,出現不斷繞圈及無預警的攻擊行為,經醫學檢測、行為觀察皆找不出原因,只能日復一日地,追著自己的尾巴,卻追尋不到下個家。兩年後,圈圈癲癇發作,結束了在收容所的下半生。

  • 一、當中途之家變成終養站,直擊12夜終結後的公立收容所真相

    自2017年2月零撲殺政策上路後,至今已施行6年。動物收容所不再能用倒數12天後撲殺的方式快速消化入所犬隻,有些犬貓就此長期滯留在所內上千天。

    動物出不去,影響收容空間週轉率,為了避免收容空間爆籠,各縣市紛紛調整犬貓入所條件,優先捕捉以具追車、咬人、攻擊等問題動物,或需急難救助的傷病動物為主。這卻造成另一項惡性循環,推廣送養更加不易,人員要耗費更大力氣維護動物福利、預防其死亡率上升⋯⋯。

    記者|陳信安      核稿|方德琳、蘇于寬     責任編輯|黃鈺婷   攝影|楊子磊      設計|黃禹禛

    下午2點,正值收容所的開放時間,民眾佇足在貓咪認養櫥窗外,正在貓群中尋覓「有緣貓」,工作人員則忙進忙出,穿梭在不同的籠舍與食膳藥劑調配室中⋯⋯與此同時,一道身影靜靜佇立在辦公櫃臺內的一處空地,和周遭喧擾形成強烈對比。

    牠是momo,一隻入所1000多天的大型黃白色米克斯。做為台北市動物之家內的資深學姊,momo不僅時常代表出所參加競賽,每逢認養推廣等活動,也化身成最上鏡狗模,留下許多討喜作品。如此友善親人的牠,多年前曾被成功送養一次,不久後遭退養,自此再也沒被認養⋯⋯。 

    目前牠已經高齡14歲,所內獸醫師華心惠坦言:

    是老奶奶了,出去機率就很低。我們也常說認養送保險啊,可是對民眾來講,不足以讓他願意承接這種7歲以上的老狗,畢竟醫療費是一筆。

    momo還不是動物之家裡待最久的狗狗,華心惠說,所內最元老級的犬隻現在已待了近10年。

    20230201 TL 021米克斯momo已經住進台北市動物之家1,000多天,親人的牠如今高齡14歲,已難再有機會出所。(攝影/楊子磊)

     

    零撲殺後:從12天到1000天的效應

    2015年,立法院通過《動物保護法》修法三讀,廢止撲殺條款,並預告於2017全面實施;與此同時,不乏縣市已經提早落實動物「零撲殺」的目標,並透過積極送養、替犬隻找尋各種可能的出所管道。但就現實層面而言,不是每隻動物都能順利送養,這些入所動物除了被送領養、自然死亡外,也就再沒有其他出所方式。 

    面對久居的老同事們,華心惠無奈地說,「好認養的、受歡迎的,一直出去,我每年有很多狗出去,但這些難認養的,每一個月、每一年這樣累積下來,我量一定是多的(指愈來愈無法被認養的狗)。」 

    桃園市動物保護教育園區的獸醫師李宥明提到,零撲殺後現行收容所的普遍問題:

    停止撲殺作為,動物收容、滯留時間會拉長,必然會面臨動物逐漸老年化。老年動物需要更多收容資源,且民眾認養意願普遍低落。 

    依據監察院調查2020年3月底時,全國收容所的犬隻平均停留飼養天數就來到21.3天,較零撲殺上路前(12天)拉長近一倍。

    隨著時間過去,平均停留飼養天數還在急遽拉長。華心惠今年(2023)年初受訪時提到,目前台北市的犬隻停留飼養天數竟已達1182天,桃園市動保處也提供資料顯示,近一年桃園平均飼養天數則為112天。

    送不出去的老犬隻,讓量能有限的收容所面臨超額收容的龐大壓力,也大大降低收容所原本作為中途運轉的功能。 

    以台北市動物之家為例,截至2023年3月,犬貓飼養量已超過1,000隻(合理容量應為450隻),犬隻超收率則達166%。類似台北市動物之家的情形,恐怕會愈來愈常見。農委會的統計顯示,相較於2018年全台收容所平均犬隻容留比才7成,且僅4縣市超額收容,到了2023年,全台收容所平均容留比已高達近9成,其中包含台北市動物之家在內,一共有8個收容所超額收容。
     

    公立收容所籠位有多滿

    去年(2022),監察院也針對地方政府執行動物收容,及零撲殺政策推動等問題深入調查,報告中指出,「公立收容所應是以中途或中介收容為主,致力提高動物領養媒合,以加速周轉率。並非以長期安養為目的。」然而,現實層面要加速周轉率卻有其困難。

    為避免有限籠位的收容所爆量,零撲殺後也改變了動物入所樣態,從早期無條件捕捉,到現在轉變為精準捕捉,只有被通報會追車、咬人等具行為問題,或需急難救助,例如重病傷殘的犬隻才會被送進收容所,但這些本就屬於不容易送養的犬隻。收容壓力也會使得野外龐大遊蕩動物數量,更難以持續且有效被消化,或遲遲無法入所獲得被送養的機會。

    空間有限難收容,只好絕育回置?

    20230206 TL 0032018年開始,各縣市為了降低入所量,皆對遊蕩動物採取絕育後回置措施。圖為苗栗縣生態保育教育中心內收容的犬隻。(攝影/楊子磊)

    2020年,農委會調查,推估全國遊蕩犬數為155869隻,比零撲殺剛執行一年的2018增加了9096隻。雖近年公立收容所透過修建來擴充籠位,從零撲殺前4936隻的收容量,至今增加至8064隻,但這僅只占野外遊蕩犬貓族群的5%。

    顯而易見,零撲殺後收容量只進不出,我們也是需要找到另外的配套措施,絕育回置也是那時為了因應這個政策才推行的。

    苗栗縣動物保護防疫所動物收容課長王逸寰,甫結束一場因民眾再度通報抗議犬隻出現住家附近的會勘,無奈說著成為夾心餅乾的現狀:沒有收容空間不得不執行絕育後回置註一犬貓,但執行了未必符合民眾希望移除犬貓的需求,面對民怨壓力還得耗費更多時間溝通、找尋一個平衡。 

    2018年開始, 全國各縣市為了降低入所量,也因應野外龐大動物數,皆採取絕育後回置,截至2022年12月,這五年全國一共已回置近8萬隻犬貓。

    • 註一:指TNVR,Trap(捕捉)、Neuter(絕育)、Vaccination(施打疫苗)與Return(原地回置)。

    截圖_2023-04-18_下午6.50.22.png

    苗栗縣動物保護防疫所長張俊義委婉指出,「一定會有很多人討厭狗貓,看到就是要把牠打死毒死,所以沒辦法原址回置的話,回置地點就會稍微避開人潮跟住家的地方。可是犬隻還是會自由遷徙,因為會找吃的,所以有時候又會被通報,我們只好把牠抓回來,再放更遠的地方去。」目前農委會未對絕育回置制定詳細的程序規範,因此將動物絕育後放置離原處更遠之處,甚至異處放置的現象就時有所聞。 

    見識無數起因異地野放衍生動物福利傷害的案例,新竹市浪愛傳遞貓狗tnvr協會理事長邵柏虎多次表達不滿:「因為狗地域性很強,突然陌生狗來,那一定是被追咬,甚至會被驅趕。但那邊可能固定有食物,所以陌生狗就可能想趁狗群不注意的時候去進食,或在附近遊蕩。」

    資源的競爭外,動物對於區域的不熟悉,也會變成一起起真實的路殺、公共安全事故。 

    曾有民眾陳情監察院,控訴一起新竹縣動保機關在執行絕育回置的失職:在寒流之際將麻醉未清醒的犬隻丟至陌生環境,導致有犬隻因此失溫凍死,或因麻醉意識不清遭車輛撞死。 雖然事後監察院調查未發現有上述情形,但卻發現更多其他現況執行亂象:

    屢屢發生如未絕育剪耳、未植入晶片、重複捕捉、未考慮天候狀況、人員於麻醉犬貓未清醒時即離開及回置於人煙罕至之山區等具爭議之措施。 

    然而,更嚴重的問題是在回置山區。監察委員田秋堇憂心地說,為了避免人犬衝突的異地回置,卻反而成為生態危機,許多放置無人荒野山區的犬貓仍會展現天性,四處覓食與狩獵,對該地小型野生動物造成獵殺現象:

    調查報告裡請到了學者專家,很多都告訴我們,他們看到犬殺問題非常地嚴重。

    (延伸閱讀:生態衝突篇

    監察院因此建議,農委會應制定回置的嚴格規定。農委會畜牧處動物保護科長鄭祝菁則認為,「我們很怕的是訂了很多規矩,反造成基層執行、處理這件事完全失去彈性,他會更容易被質疑,或是更容易被投訴,而且這件事它充滿變因。」回置牽涉到不同個案有不同現場區域條件、犬隻狀況等,她認為應由地方政府因地並多方衡量再決定。

    執行絕育回置是為了避免收容所爆量,且看似彈性的因地制宜則是方便地方人員在操作上能衡量各方壓力,但仍不免顧此失彼、衍生出其他問題。若沒有從根源徹底斷絕龐大遊蕩動物數量成因,或進行大規模絕育達成族群控制及減量,類似的難題仍會反覆上演。

    無法拒絕的收容壓力,轉嫁成工作人員的照護重擔

    為了掌控收容所有限籠位,絕育回置政策外,各縣市現在也希望僅讓「通報有問題」的動物進入收容體系,但除了通報外,實務上還有拾獲送交、動物救援、不擬續養,以及依法沒入等眾多犬貓來源管道,現實層面各縣市也總會因應不同民情,遇到各種不得不收容的情形。 

    舉例來說,台北市因位處都會區、可能民眾動保意識較高,急難救助需求成了最大宗的收容壓力來源。華心惠提到:

    台北市算高強度做絕育,所以外面幼犬很少。但路上狗會不會老?會不會病?會。動保處可以公告:『從現在開始不再救援』嗎?不行。

    到了其他縣市,卻可能是不同的樣態。張俊義則分享到,在苗栗有相當高的比例收容原因來自民眾拾獲送交,「有一些飼主有可能是自家繁殖的,然後他覺得生太多沒有辦法處理,就謊稱是撿到的,我們還是一樣會收。」在每週新進入所的2至30隻犬隻中,就有機會出現一整窩的奶幼犬,但若拒絕收容,任由民眾處置反可能在外群聚越生越多。

    20230206 TL 005苗栗縣生態保育教育中心內收容的幼犬。苗栗每週新進入所的2至30隻犬隻中,就有機會出現整窩的奶幼犬,張俊義認為有些可能來自自家繁殖。(攝影/楊子磊)

    不僅如此,精準捕捉有時也難以確實執行。邵柏虎感嘆,民意壓力是目前公立收容所數量控管上的一大難題,有時便會迫於此而捕捉收容非標的犬隻。 

    台灣人的惡習就是不行就找立委、找議員,一句話一樣抓進去,哪來的精準捕捉?進去想辦法硬塞籠,可能一籠數量就真的過多。

    民眾以為狗被抓進去就一勞永逸,事實上並非如此。邵柏虎解釋:「還是會有其他的動物移入來填補環境的空缺,且若新進的貓狗沒結紮,發情更會引起其他區域更多遊蕩動物來。」他解釋,正因動物會自由遷徙,才需透過絕育回置的方式,讓動物能透過地域性來維持數量平衡。若只是一昧捕捉,不僅動物捉不完、收容所有爆籠壓力,同時也會加重照護壓力。 

    作為10多年收容所資深志工的L及Z就表示,正因收容壓力從未停止,很多時候當籠舍有空位時便不得不盡快將新進動物填補進去,甚至是硬喬出空位而增加收容量,但這樣卻可能會造成收容動物福利受損。一來是工作人員有時不能即時清楚掌握每一隻動物的特性,又無法做到籠位安置後續長期的測試與觀察,於是可能產生犬貓保護食物等資源而摩擦打鬥、階級爭奪,以及緊迫焦慮等問題。且若動物數量過多,受傷、傳染性疾病爆發的風險也會提高。

    高密度飼養環境,不僅會導致動物收容照護品質降低,而醫療需求提高或死亡率增加,連帶影響外在對於收容所的觀感,或加劇人員工作壓力。L強調,如果光在處理問題、維持生命上就花費大量時間處理,這些動物也不會有好的樣子,就很難送養,收容壓力再負面影響回人身上。 

    狗管理困難的話,其實你人的流動率就高,因為這工作太累了,又有一些風險,就不會有人要待,你的專業就留不住,這些都是環環相扣的。

    20230317 TL 037在高密度飼養環境下,維持動物照護品質,成為工作人員的沉重負擔。(攝影/楊子磊)

    L接續舉例,曾碰過一隻狗因在收容所時動物福利不佳,被領養時護食嚴重,出現一些行為問題而遭認養人退養,「可能退回來一次兩次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問,我覺得那當初的一兩次機會都是很珍貴的⋯⋯」一旦錯失了回歸家庭的機會,就只能在鐵籠中度過餘生。

    只有中繼能力的現行收容所資源,難撐住長期滯留的牠

    零撲殺政策啟動前,台灣防止虐待協會(TSPCA)就曾提出警示,一定要提升所內的醫療資源,因為很多犬貓長時間滯留在收容所勢必會逐漸衰老。但時至今日,TSPCA執行長姜怡如卻無奈說道: 

    我們是覺得甚至應該逐年都要提升,醫療設備資源、醫療專業人力,才能照顧這些老病殘,但是大部分收容所仍沒有這方面的資源。

    雖然,農委會在過去八年(2014~2021年)總計投入了15億3千多萬補助地方政府用於收容所設施的修繕或改善,但攸關犬貓照養的醫療器具、藥品針劑、中途代養等資源,多取決於地方政府自身。舉例來說,為了因應老病殘犬隻照護,華心惠提及,今年台北市動物之家編列65萬預算,將用來添置麻醉機、生化儀,投入在合作後送動物醫院治療的經費也從180萬成長到今年322萬。但這樣的資源,對部分財政資源不足的縣市而言,卻是望塵莫及。

    張俊義就提到,對老犬貓來說,收容所似乎註定是他們的終養站,但資源有限的收容所,其實只有中繼能力: 

    以苗栗縣動物收容所來說,後送動物醫院醫療每年是10至20萬,有些人說為什麼你不去救那隻狗、那隻貓?但牠可能需要進階治療,那你一年的經費要全去救那一隻,還是要取捨救更多?」

    目前,苗栗縣收容所只能處置如基本血液寄生蟲、皮膚病檢查,以及一般內科、傷科或絕育手術,所內並沒有超音波、X光、核磁共振等先進設備,若送至坊間動物醫院執行,一次檢查動輒是2千至上萬元不等,若真的碰上需要進階醫療的案例,還得評估如何止損,使全年度的後送治療經費能最大化運用。 

    不僅經費是問題,人員的照料負荷也會產生資源排擠。李宥明提到在桃園市動物保護教育園區內有隻待了2100天的黑犬,過去因曾在籠內與牠犬打鬥,之後雖換籠並醫療,卻又出現過度舔舐腳趾的行為問題,目前除了需每日處理傷口醫療,也需進行行為上的訓練。而照護此犬隻動輒需半小時的時間,加上日常庶務的處理,能再投注在其他犬隻的時間相對減少。 

    與一般家庭資源相差甚遠的收容所,更不是需要特定環境與人力照護的中老年或殘疾動物最好終老處。 

    桃園新屋收容所內,目前有一籠「老犬宿舍」,是由志工C及同伴挑選配對的特別籠。志工C表示: 

    我們目前希望牠們先不被年輕的狗打擾,因為牠們搶食物也搶不過,常常變成被攻擊的對象,其實暫時挑出來目前只是先保護牠們的安全,讓牠們不會被咬死,可是沒有辦法提供給牠們適合的環境。」

    為了方便清潔,許多收容所地面多是以水泥、磁磚或epoxy材質建造註二,但這三種材質都相對堅硬、沒有彈性可緩衝,對於腿腳與肌肉無力的老犬來說,常常會因此加劇關節負擔、站躺疼痛或摔倒,想增加止滑軟墊減少狗的負擔,反變成人員管理壓力而不可行,「放個墊子,如果大便卡住還要刷洗,會讓工作人員的工作更複雜。」環境的不可動,也讓志工幾乎只能就這樣看著這些犬隻默默流逝健康。 

    • 註二:水泥材質地相對止滑,但缺點孔隙大、容易吸附味道及滋生病菌;磁磚及expoxy則相對好清潔,但清潔遇水後的缺點是會使地面變得很滑,抓地力不足。

    頻繁前往收容所協助推廣認養活動的挺挺動物應援團創辦人劉偉蘋,曾目睹令她印象深刻的場景:「看到老癱的狗被送進來,因為收容所現在就是能不執行安樂就不執行,所以就是收容。」曾有癱瘓犬照護經驗的她,深知收容所無法提供這樣資源,也體認到美其名的收容,反而更像是放著牠等死,「在收容所不可能有人無時關注牠,牠們真的是不舒服到死都有可能。」 

    面對爆量的收容所,要照顧的動物無限多,而每一隻動物又涉及不同程度的專業需求,但現實所內獸醫師的時間卻是固定且有限的情況下,就會成為另一種壓力,許多不適應的新進人員,也會因此打退堂鼓離職。對此,華心惠相當有感觸,近期因收容所人力流失太快,她從動保處內技正臨時調任成動物收容組代理組長,「每隻狗生理都會有變化,要去觀察牠吃東西吃得怎樣,當牠有狀況要趕快移出籠,這些工作看起來只是一份工作,但細節很多。」 

    然而,近年公職獸醫師就算有缺額也不一定能補齊人,一來薪資比不上業界與坊間,二來公立收容所工作量、壓力與業務也龐大。人難補、流動率又高,也使專業無法傳承,徒增在職人員的壓力。

    當過半收容所不再執行安樂死,該從何紓解收容與出所難題?

    20221217 TL 007雖然法規並未禁止收容所在必要情況下執行安樂死,但2018年以來,全國過半收容所已不再執行。圖為桃園市動物保護教育園區內的高齡犬舍。(攝影/楊子磊) 

    雖然終結12夜的撲殺,但目前收容所仍保留了人道安樂死的機制,目的是為了讓已失去生活品質、處於極端痛苦,或是嚴重威脅公共健康和安全的犬隻,能「善終」死去。然而,縱使有這樣的機制成立,且有眾多照護困境擺在眼前,但目前全台32間收容所,有超過半數(17間)自2018年後都不曾再執行。

    截圖_2023-04-18_下午6.51.14.png

    鄭祝菁坦言:「我們在2017年協助地方政府訂出人道處理的評估表,達到分數就可以執行,可是往往會面臨質疑。」雖然能在醫學上用客觀的方式衡量,但現實是人道與否涉及民意與各式的價值觀拉扯下,難有一個標準答案,「行政量能本就很多壓力在,還要花很多時間做這些溝通工作,而且不見得有效,當然他就會漸漸降低這樣的處理頻率。」
     

    2019年,桃園曾有一隻黑犬因後肢罹患腫瘤,而經由獸醫師專業評估可執行人道安樂,但卻仍有愛狗人士批評決定草率、剝奪犬隻救援機會,且違反「零安樂」的政策。在此事件後,李宥明也表示: 

    因零撲殺後現場的安樂死議題甚受甚受關注,公部門獸醫師執行多有顧忌。

    儘管對於許多獸醫師來說,適當執行安樂死在提升動物福利上是一門科學專業,但在民眾普遍對於公家單位的不信任與刻板印象,卻也成為現場最大的困境。 

    而台北市也曾經仔細討論一隻癱瘓犬隻案例,並順利通過評估機制,但在要人道執行前被志工搶先領養出所,「照顧這麼久,志工也會捨不得,我們評估下去的時候志工就帶走,其實我們不希望志工領養這種狗,因為志工的量能可以幫我照顧更多還有機會的狗。」華心惠說起當中困難,作為照顧動物的人,動物最後一程要怎麼走、能否安樂死每個人劃設的標準都不同,也夾雜許多情感在裡頭,

    彼此看法不同,我們認為這隻狗要安樂死,但能不能執行下去,有很多拉扯的力量。

    多方的感受及意見,影響著專業上的決策、影響動物的下半生,也影響著收容所的運轉。 

    劉偉蘋感嘆,「現在收容所空間的運用,因為我們的『愛』,我們覺得每一隻狗都要讓牠活到最後一秒,讓牠自然死亡,不管死亡的狀態是什麼。」不執行安樂死,未被認養的動物只能在所內自然死亡,而收容所資源有限,動物死前的動物福利品質如何,劉偉蘋眼底一片憂心,也闡明另個負面效應:籠位長期飼養同一批動物,仍流浪在外的犬貓便無法入所獲得一個被收容或認養的機會。 

    目前除了自然死亡,對於長期滯留、老病殘與行為問題的動物,第二解套方式是轉送往民間狗場。志工C感慨的表示,「這禮拜也有一隻腫瘤的被送去。」公立收容所在人力與資源有限的現實考量下,與民間合作是減緩了一些收容爆量的壓力,但並不是每個縣市都有財源能這麼做,再者未來這些動物將過得如何,也會成為另一項未解的隱憂,「現在這些狗沒有消失不見,要不是就在這收容所裡面,要在外面狗場,不然就是在路上被TNVR回去。」志工Z強調。

    清楚收容所各項困境事實的監察委員田秋堇反認為,當前針對流浪動物問題,就是後端收容再送養,但進出的比例過於懸殊,收容並不是一個好的解決辦法,政府及大眾應針對製造這些收容問題的源頭進行處理,像是家寵的晶片登記與絕育、繁殖買賣管理,或無主犬的清查與捕捉絕育等,才能讓問題不再惡化。 

     我希透過調查報告讓大眾知道,在末端收容所上一直投資人力經費是本末導致,系統性的源頭沒有管理的話,後面永遠會有收拾不完的流浪狗出來。

    「收容所的壓力追根究柢就是照顧動物的壓力,你希望這隻狗可以越來越好,可是實際上牠的走向不會像你想的這樣,像momo過去很有希望(送養)出去,可是牠(現在可能)永遠都出不去。」華心惠說,沒有了撲殺後,大眾會希望動物因此獲得重生機會,找到幸福的家庭、畢業出所,但那些勵志的老病殘認養故事著實是奇蹟般的少數。 

  • 再傳毒殺,桃園新屋收容所2園犬中毒死亡!

    9月15日傍晚桃園動物保護教育園區(以下簡稱新屋收容所)外的藻礁路發生疑似犬隻毒殺事件,經由該地民眾發現並通報園方,誤食毒餌身亡的卻是陪伴園區多年的園犬——「所長」與已故園長簡稚澄遺孤「雞蛋黃」,令園方、志工感到哀痛與不捨。

    記者|陳信安、呂芷晴     責編|朱翊瑄

  • 北市動物之家高死亡率8%。議員:密集飼養動物福利堪憂

    臺北市動物之家長期爆量問題嚴重,截至今年10月犬貓數量高達955隻,生活空間不足,一個籠子約擠了5~7隻狗,去年死亡率8%動物福利堪憂。

  • 北市新動物之家到底在哪?選址爭議不斷,動物只能繼續等

    自零撲殺政策上路後,臺北市動物之家因收容爆量、空間擁擠,犬隻打架頻傳,所內照護者也面臨極大壓力,2020年11月起決定進行改建工程!但因原址重建預算過高,目前另尋6、7處新址重新評估,蓋新家恐遙遙無期,爆量的犬貓僅能繼續等待。

  • 宜蘭67隻法鬥遭棄養,業者僅遭罰三萬、沒入犬隻(更新:防疫所回應)

    宜蘭法鬥繁殖業者跑路,拋下67犬隻自生自滅。防疫所以虐待動物開罰3萬元罰鍰、沒入犬隻並廢止特定寵物業許可。

  • 專題預告【等家的每一天——零撲殺後的收容所】

    「告別十二夜,生命不倒數,臺灣全面實施動物收容零撲殺。」

    2017年2月,斗大的新聞稿標題正式宣告臺灣成為亞洲第二個施行收容動物停止人道撲殺的國家,當時被讚揚為全體國人對動物保護價值的努力與具體實踐。但,政策實際上夾帶著準備不足的隱憂前行,原本資源就匱乏的收容所,也讓許多人擔憂,被收容的動物們看似因為政策而有了重生的機會,卻可能也成為倉促政策下的犧牲者

    來此停靠的動物們,大眾只知道牠們不會再被12夜定奪生死,卻鮮少人在意,在有限的籠位下牠們生活將過得如何,往後又該何去何從。

    老舊的收容所,硬體缺失與刻板印象是否已隨政策而獲得轉變?

    漸漸長住收容所的動物們,生活品質有因人員安排而提升了嗎?

    流浪動物依舊滿載,政策給予公立收容所更多資源彈藥來面對內外壓力了嗎?

    上百隻不同個性的動物匯集收容所,如何替牠們找家?

    今年五月,在疫情最嚴重時,無法走訪各縣市的窩編,透過問卷搜集全臺收容所的狀況⋯⋯再隨著逐漸解封,實地走訪不同縣市的收容所,拜訪一線收容所工作人員、專業獸醫師、志工、動保團體,希望試著了解,現行收容所面臨的挑戰與困境。

    政策上路四年,我們對於生命的不捨與重視,真的幫助收容所的動物過得更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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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次專題歷時近半年,撰文3萬5千多字,將以4篇深度報導分析,並首度嘗試將議題遊戲化、將受訪者口述音檔安插在文章當中,期待讓讀者透過親身操作、聆聽人員說法,真實感受與體驗收容所的壓力與糾結,理解如何在有限資源內,為動物找出最大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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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屏東比特犬咬童致死,原訂人道處理可能轉認領養

    屏東縣12月2日一名3歲男童遭鄰居養的比特犬慘咬,因腹部傷勢嚴重搶救不治。飼主在事發後也棄養比特犬,目前被安置在收容所,之後是否會基於安全及動物福利考量而處以安樂死,仍在動物人道處理標準評估中。

  • 戰火下的動物們——收容所動物的生殤與救援行動

    俄羅斯向烏克蘭宣戰後,無情的戰火波及到無數人與動物,不少收容所的動物與人因難以克服種種問題而無法逃離,持續受困於戰區周圍,除了隨時面臨遭砲火襲擊、家園倒塌的風險,也因戰爭而糧食、物資短缺,要生存下去變得愈發困難。

  • 戰爭逢棕熊生日,與熊共生死的白岩石熊類收容所

    由烏克蘭國際慈善基金會「拯救荒野」(Save Wild)接手管理並重新命名的「白岩石熊類收容中心」(WHITE ROCK Bear Shelter)主要救援被馬戲團、中途、私人收容所等人虐待的熊類,並進行醫療或收容照養,目前園區內有7隻棕熊。

    然而白岩石熊類收容中心,不僅緊鄰此次遭轟炸的烏克蘭鮑里斯波爾國際機場,且距離一級戰場基輔市區也僅30公里。面臨砲火轟炸時,雖造成熊的緊迫,但仍留守的工作人員在中心內不願撤離的園方表示:

    「不平安的夜晚⋯⋯但熊沒事,我們會繼續堅持著,並相互扶持。」
    而在戰火之餘也有場溫馨插曲,戰爭次日2月27日,是一隻名為Synochok的棕熊生日!園方不忘保持冷靜、計畫並且相互激勵——當打贏勝戰時,將會補償一切慶生活動給牠,希望一切平安。

    「我們在戰區,請支撐我們,但我們也相信未來。」白岩石作出呼籲,希望能獲得民眾支持度過難關。而來自波蘭的弗羅茨瓦動物園(Wrocław Zoo)也響應並捐贈5000歐元用作醫療與物資費用,並與白岩石聯繫撤離與收容事宜,希望能幫助他們度過難關。

  • 收容所斷糧,駕車送食物卻遭俄軍飛彈擊斃身亡

    在此次俄烏戰爭中,有志工不幸因為前往收容所送物資時而遭擊斃身亡。

    根據外媒記者Ashleigh Stewart在推特發布貼文表示,3月5日一位名為Anastasiia Yalanskaya的女性志工在基輔郊區遭俄羅斯軍隊擊中,她與同車兩名友人皆死亡,據了解,當時他們一行人當時才正將食物送至斷糧幾日的收容所,且已快返抵住家。

    而Anastasiia生前最後一則Instagram故事是在她去世前幾個小時發布的——照片中的一行人對著鏡頭微笑,汽車的後座則是一袋袋狗糧。

    她的丈夫 Yevhen Yalanskyi心碎地說,曾在妻子出門前一再叮囑她要多注意安全,卻沒想到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她就是一心想幫助人,我曾跟她說過乾脆逃到其他國家,但是她不聽。」

    更令人悲痛的是,當發現Anastasiia座車時,遺體已破碎到無法辨識,甚至親友僅能靠刺青及駕照辨識。

    而根據車子上佈滿彈痕的樣子,也讓親友質疑,Anastasiia一行人是遭俄羅斯軍隊近距離瞄準後擊斃,目的可能是以此嚇唬民眾屈服。

    記者也在推特表示,目前因戰爭仍激烈,家屬仍無法將他們的遺體運送走或放置殯儀館,僅能暫存於家中。

  • 踏入,動保這條不歸路——收容所獸醫師黃繼霆 x 十二夜導演劉希瑞

    2011年,黃繼霆醫師進入中和動物之家擔任駐所獸醫;2013年,紀錄片《十二夜》上映;2019年,《十二夜2》正如火如荼拍攝中,而黃醫師擔任駐所獸醫進入第8年。是什麼原因,讓黃醫師和導演 Raye分別踏入了動物保護這條路?又是什麼原因,讓他們仍持續為動物努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