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洪郁婷  編輯|蘇于寬

台灣動物社會研究會(動社)8日偕同立法委員林淑芬共同召開記者會,揭發不當鳥類攝影產業鍊,桃園、新竹、台中及南投的六家非法拍鳥業者,地下會員多達上千人,受害鳥類不計其數,當中包括22種保育類鳥類及走私鳥類,初估每年不法獲利上百萬。

 
 巢拍捕鳥人與籠拍場所關係圖 1上游捕鳥人販售巢位資訊供拍鳥客攝影,或將野鳥售予鳥店或籠拍業者。圖片來源|動物社會研究會

不當鳥類攝影涉及非法獵捕、走私、不當圈養及騷擾虐待,林淑芬現場要求主管單位農委會林務局、畜牧處及防檢局,徹底調查並落實執法,遏止不當拍鳥歪風。

一般認為賞鳥、拍鳥,是親近自然之舉,但為了追求速成、享受眾人按讚的成就感,許多人選擇花錢前往拍鳥業者佈置好的「攝影棚」。

動社與《鏡週刊》合作,耗時兩年臥底調查全台不當拍鳥「攝影棚」,揭發「桃園雞場」、 「 新竹墨瑞鱈翠鳥學院」、「新竹北埔翠鳥藝園」、「台中大甲飛羽」、「南投福田生態園區」、「南投阿銘」等六家業者,各種鳥類應有盡有,包括78種常見鳥類如翠鳥、白頭翁、綠繡眼,更違法圈養短耳鴞、鳳頭蒼鷹、大冠鷲等22種保育類鳥類,供拍鳥者拍到滿意為止。

動社在記者會上說明三種常見的不當鳥類攝影形式,籠拍、巢拍及誘拍。

籠拍:超神攝影棚,國外鳥類也拍得到

籠拍1新竹新埔籠拍場「墨瑞鱈 翠鳥學苑」,場內有燈光設備,空心磚、木樁皆為引誘鳥類以供拍攝特定畫面的道具。圖片來源|動物社會研究會
 
籠拍2短耳鴞左翅低垂顯已負傷且因緊迫飽受驚嚇,不斷張嘴欲嚇退敵人。圖片來源|動物社會研究會

 每次收費從500到8,000元不等。業者將野鳥置於攝影棚中,供拍鳥客攝影。就連受傷的保育類短耳鴞也被強迫擺拍。

動社副執行長陳玉敏說明,籠拍鳥類可說是應有盡有,每當有候鳥、迷鳥過境臺灣的消息,「沒多久鳥就會自己飛進攝影棚」,就連不曾在臺灣出現的爪哇翡翠也拍得到。

動社質疑爪哇翡翠可能來自非法走私,理事詹順貴律師也提醒防檢局,除了邊境查緝工作,也應主動追查來源可疑的動物。防檢局動物檢疫組副組長高黃霖則回應,防檢局一直持續查緝非法走私鳥類,並透過臉書等社群媒體向民眾宣導不要走私。

巢拍:挪巢、移鳥,育雛實境秀

業者事先清除巢位遮蔽物,或將整窩鳥巢移位、將幼鳥掏出鳥巢,供拍鳥客以各種角度拍攝。連築在土坡裡的翠鳥巢也被掘出,強迫上演育雛實境秀。拍攝行為時常導致育雛失敗、整窩幼鳥死亡,業者卻僅輕描淡寫表示是「自然淘汰」。

也有拍鳥業者利用中杜鵑幼鳥排擠其他鳥蛋的特性,在巢中重複放置鳥蛋,迫使中杜鵑幼鳥表演將推蛋出巢供人拍攝,該幼鳥最終也不幸夭折

巢拍1巢拍業者群組對話顯示,業者干擾八色鳥巢,造成親鳥棄巢,導致無辜幼鳥難以存活,竟表示「物競天擇 順其自然」。圖片來源|動物社會研究會

巢拍2未離巢的翠鳥幼鳥,被掏出巢排排站供人拍攝,拍鳥客還戲稱之「桃園七小福」。圖片來源|動物社會研究會
 
巢拍3不肖業者將翠鳥從巢中挖出,放到室內供拍,嚴重干擾育雛。圖片來源|鏡周刊 
 

誘拍:佈餌、播鳥音,強迫鳥類定點現身

利用食物引誘鳥類,不僅改變鳥類的覓食習性,也大幅增加鳥類受傷風險。有業者使用魚線固定誘餌,易導致鳥類遭魚線纏繞,增加鳥類生存風險。而長期餵食導致鳥類降低對人類與環境的戒心,被人誘拍的野鳥慘遭路殺的案例亦不在少數。

業者為了製造畫面無所不用其極,自備老鼠、蜥蜴等食餌只是基本,更有甚者以細繩綁住幼鳥,藉以引誘親鳥現身,拍攝親子互動照

誘拍1誘拍者用魚線懸吊食物,引誘大冠鷲前來捕食的畫面。圖片來源|動物社會研究會
 
誘拍2在金門發現有人用魚線綁住蒼翡翠幼鳥的腳,引親鳥前來,供拍攝或獵捕。 圖片來源|金門飛羽觀測站
 

不當攝影竟得獎,按讚當心成幫兇

動社表示,部分攝影學會網站可見破壞鳥巢才能拍到的育雛照,有些照片甚至可以看到誘餌和固定誘餌的裝置。雖然各攝影學會皆規定,不得以違反動物習性、自然生態的方式拍攝,實際上「根本沒有把關機制!」

動社和各地鳥會在記者會共同呼籲鳥友及攝影同好自律,在發表照片同時聲明「此圖非以不當手法拍攝」。各大攝影學會也應建立審查機制,確保攝影作品符合生態倫理及動物福利!同時也呼籲大眾拒絕任何不尊重自然生態與動物的攝影作品,莫讓不經意的按讚分享,助長不當拍鳥風氣。

林淑芬:主管單位應徹查。林務局:感謝民間協助

立委林淑芬強調野保法不只保護保育類動物,並在會議中要求主管單位徹查不當鳥類攝影產業。林務局保育組簡任技正黃綉娟則表示,林務局自2019年開始跟保七總隊合作調查違法行為,3年來累計超過4000件,其中騷擾虐待佔多數。

但當記者問到不當拍鳥行為是否違反野保法時,黃綉娟語帶保留表示保育類動物涉及刑法的部分需由法院判斷。而一般類動物受到餵食、騷擾等情況,通常採取勸導方式加強民眾生態認知,讓民眾以正確態度參加生態攝影活動。 

詹順貴鼓勵林務局勤於、勇於執法,提高移送案件數量,即使未必能有判決結果,也能使業者收斂行為。一般類動物可用野保法17條加以裁罰,若重複開罰效果仍不彰,也可以再回頭調整相關罰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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