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貓終老專題》談貓腎衰竭：積極與安寧之間，尋找讓你最舒服的方式。

 

曾經送養出去的夏天，再次回到比比酥卻是因為重度腎衰竭，從4公斤瘦到2公斤，夏天的身體看上去就像是張紙般脆弱、單薄。「狀況不會更好，只會更糟。」止吐劑、類固醇、灌食、皮下輸液，夏天已經承受了太多的醫療，討論之下轉而尋求安寧的療法，思考怎麼樣能讓牠不這麼痛苦。「我沒有奢望牠指數變好，只是希望即使只剩最後這段時間，牠也可以舒服一點。」比比這麼說著，簡單的心願，卻是乘載了無比的憂傷與不捨。

 

 

比比的悉心陪伴，終究沒有換得夏天好起來的機會，狀況仍是持續不樂觀，看見牠小小的、因怕冷而微微顫抖的身軀，怎麼也不忍心牠這麼痛苦下去。在經過和醫師的討論，選擇了一個夜裡，在溫暖的懷中，夏天沈沈地睡去，不痛了，小小的身軀自由了。

 

最後的努力，只願換你不這麼痛苦的餘生#

 

當確診為腎衰竭後，往後的日子，對於飼主、貓咪，都是一場與生命搏鬥的硬戰，除了難過與焦急外，如何做，才對貓咪好、才能避免貓咪遭受更多痛苦，成了每個飼主最想知道的事。

 

一、居家照護：飲食調整#

 

 

 

 

 

飲食對於貓咪而言，是相當重要的部分，即便是腎衰竭的貓，只要還沒走到重度腎衰，同時給予適當的飲食，都能夠獲得良好的控制。以食物的配方而言，腎貓所需的飲食必須是低磷、優質且易消化的蛋白和給予足夠的水分。無論是吃腎處方飼料、低磷主食罐、自製腎貓生肉餐等等，都必須留意腎貓所需的配方和一般健康貓咪的不同，錯誤的飲食反而會造成腎衰竭的惡化。

 

 

至於該怎麼吃？譚大倫醫師表示：「一般會直接建議處方飼料，因為這是經過調配適合腎貓的配方，但會非常建議吃罐頭類的處方飼料而非乾飼料。」進一步解釋，飼料的出現其實是人類為了好運送、好儲藏，但並不符合貓咪在野外的飲食習慣，當牠已經有腎衰竭的問題，又給牠吃飼料，水分更加不足，只會加速腎臟的惡化。周春婷醫師則建議可以嘗試生肉的飲食，但仍必須注意營養成分是否合乎腎貓的需求。

 

 

另外，腎衰竭末期的貓，可能出現食慾下降、甚至不願進食的狀況，這時候，飼主就必須將食物處理成泥狀，使用針筒進行人工灌食，避免貓咪因營養不足消瘦、病發其他症狀甚至死亡。而對於飼主較忙碌無法進行灌食、或是貓咪很兇、容易緊張、不容易灌食的，醫師則會建議加裝食道胃管，讓飼主能夠比較方便地灌食與餵藥。「大部分的飼主對於裝食道胃管都很有障礙，認為貓是不是快死了，但沒有考慮是不是能灌食到足夠的量，這時我們就必須消除他的疑慮，鼓勵他試看看。」周春婷醫師無奈地解釋道。

 

二、居家照護：皮下輸液#

 

 

 

 

 

慢性腎衰竭的貓咪，飼主每天需要按照醫師指示的量跟種類（生理食鹽水、林格式液或乳酸林格式液等）替貓咪注射至身體裡，稱為皮下輸液，口語常稱打皮下水。原因在於腎臟功能受損，無法處理體內毒素，因此透過額外的液體注入體內來協助代謝，再由尿液排出，一方面補充水分，另一方面協助腎臟排出毒素。

 

 

周春婷醫師指出：「皮下輸液其實是居家照護最大的挑戰，一旦突破了這個技術門檻，飼主幾乎沒有做不到的事，通常我們都用這來判斷這隻貓的居家照護品質可以到什麼程度。」但若是飼主非常忙碌無法達成、或是貓很兇，但又無法負擔常常回診或住院讓醫師協助處理的費用，就必須要有心理準備因為牠回家後無法持續治療，剩下的壽命可能不多。

 

 

 

 

 

三、居家照護：定期回診追蹤#

 

驗血追蹤腎指數的變動，是判斷腎衰竭狀況很重要的依據，以居家照顧的腎貓而言，多久必須追蹤一次？譚大倫醫師建議：「必須依照腎臟受損的嚴重程度來看，通常是一週一次，若狀況維持良好則可以到兩週甚至一個月，基本來說一個月一次是必須的。」

 

 

磷離子過高也是腎貓常見的問題，因此離子的平衡也是必須追蹤的項目，同時也會搭配磷離子阻斷劑與低磷食物來控制。另外，也可能出現高血壓、慢性胃炎、消瘦、抵抗力恢復變差甚至貧血的問題，因此飼主也必須留意貓咪每日的喝水量、飲食量、體重的變化，以及觀察是否有脫水的狀況等。看似繁瑣，但每個細微的轉變，都可能是左右生死的徵兆，飼主絕對大意不得。

 

四、住院治療：靜脈點滴#

 

周春婷醫師解釋，靜脈點滴是直接將水分補充至血管，若動物有嚴重脫水和電解質失衡的問題，靜脈點滴能最快速讓身體回復正成狀態，另外，若是血鉀過低，也只能透過靜脈點滴補回；相較之下皮下輸液只能補充部分電解質和水分，再由週邊組織吸收或透過淋巴系統補回血液，速度慢，只能作為長期慢性腎衰使用。

 

 

然而，由於靜脈點滴需要設備以及在無菌環境下進行，貓咪必須住院才能進行靜脈點滴的醫療，若不希望貓咪住院，則只能採用皮下輸液的居家照護方式。另外，若是貓咪很兇、或是很虛弱狀況很差而無法上針，也只能採用皮下輸液。

 

五、住院治療：血液 / 腹膜透析（洗腎）#

 

 

 

 

圖為獸醫替貓咪進行超音波掃描檢查腎臟

 

以腎衰竭而言，透析治療算是比較少人做的治療方式，有足夠設備能進行的醫院也不多。譚大倫醫師表示，透析目前分為血液透析和腹膜透析，都是以取代腎臟代謝功能、控制尿毒狀況為目的，但在治療的方式、治療時間、費用以及會產生的副作用都不同，像是血液透析必須搭配抗凝血藥物，如果藥物的量不對，就可能發生凝血或是出血的問題；腹膜透析常見的併發症則包含離子失衡、腹膜炎等。

 

 

「相較於其他治療方式，透析算是比較侵入性的治療、費用也比較高，現在飼主拒絕的狀況已經比較少了，但仍是有飼主完全不考慮。」然而，站在醫師的角度，透析畢竟只是一種醫療方式，即便做了其實也不能保證動物就能痊癒或是活下來，是否選擇透析治療，仍是要交由飼主自己做決定。

 

六、安寧治療：最後的最後，痛苦最小化為目標。#

 

在周春婷醫師的經驗中，醫療方式的選擇，除了依據動物的狀況而做不同的判斷外，也需要考量飼主的想法、生活習慣與經濟能力，「如果設計一個我們認為完美的計畫，但主人做不到，他就會放棄，我們辛苦搭建的醫療計畫也白費了。」因此醫師都會和飼主談論多個方案，再讓主人根據動物的自身條件與飼主的經濟狀況做選擇。

 

 

在腎衰竭的末期，採用安寧治療，是飼主常會選擇的方式，除了飼主本身不願意貓咪承受更多的痛苦外，貓咪本身身體的消瘦、衰弱，常常也讓牠無法再承受更多積極性的治療，只能選擇皮下輸液、藥物控制、飲食治療等方式來延續牠的生命。安寧治療，不同於積極療法，用於醫師判斷治癒機會非常低甚至不可能時，做的最後一波努力。周春婷醫師表示：「安寧治療而言，最重要的原則就是止痛，同時要達到營養，若是這兩件事沒辦法做到，這隻貓在後期是非常痛苦的。」因此在醫療方式的選擇、藥劑使用的多寡都會不同，都是盡可能以讓貓咪承受最小的痛苦作為考量原則。

 

七、安寧與安樂，艱難卻不得不做的抉擇#

 

 

 

 

 

慢性腎衰竭，本身是不可逆的轉變，安寧治療的末期，當藥物、皮下輸液已經無法再維持貓咪的狀況，如何選擇安樂死介入的時間點，就成為飼主不得不思考的問題。周春婷醫師表示，可以用以下三點來作為決定是否安樂死的標準：

 

 

 

 

1. 是否已經完全不吃不喝？尤其若再無法裝食道胃管的狀況下，貓咪的身體無法支撐太久。

2. 牠有沒有辦法移動自己？牠是不是只能一直躺著，連走到貓砂盆都無法，便溺在自己身上。

3. 牠有沒有辦法與飼主互動？是不是長期處於意識不清、或持續性的癲癇。

 

當這三個狀況達成其中一項時，其實就可以考慮了。而在過去的經驗中，醫師在治療過程中就會找尋時機點和飼主溝通，而飼主心裡其實也都有數，接下來就是在每次的回診中根據狀況來討論、抉擇時機點。

 

 

「如果他很愛他的寵物，這個選擇通常都是困難的。」談起過去的經驗，譚大倫醫師表示，其實從要不要安樂死、如何選擇時機點，就可以看出飼主對於動物的疼愛程度，「有些真的不是因為錢，而是捨不得牠再痛苦下去，而即便做了這樣的決定，當牠走的那天，飼主通常還是非常的傷心，可以感受到他是很痛苦地下了決定。」

 

 

親手將心愛的寵物推往死亡，大概是所有飼主最不願面對的事，然而，眼見他一日日消瘦、痛苦，又何嘗忍心。如果死亡終究是盡頭，也許，在最後的時光，讓牠不用忍受更多的痛苦與折磨，便是飼主能給牠最後也最深的祝福吧。

 

 

當真有需要之日，願我們都能這樣勇敢。

 

結語：如果我們還有選擇#

 

貓的腎衰竭雖然可怕，最後的結果往往也令人傷心，但其實飼主仍是有些選擇，在貓咪還健康、或腎衰竭病症尚未走到末期前，給予正確的飲食與日常照顧，避免腎衰竭的發生，或是在輕微腎衰時控制腎臟的狀況。

 

 

以日常生活而言，最重要的便是充足的水分攝取，尤其是以乾飼料為主要飲食來源的貓，由於從食物中攝取的水分少，更容易出現水分不足的狀況。而除了盡可能讓貓多喝水外，更應多選擇濕食，從食物中獲取的水份，會比單純飲水來得更能被身體利用。定期觀察飲水、尿量，以及血檢、超音波的檢查，其實都可以儘早發現不對勁的狀況，同時提供適當的治療，避免走上腎衰竭末期的道路。

 

 

另外，譚大倫醫師也強調，日常生活中避免接觸有毒的物質，其實是避免腎衰竭很重要的一環。而毒物的來源其實非常多種，無論是接觸到的、吃進去的，都有可能會造成腎功能的創傷，像是有些貓是百合中毒來就醫，只要吃到一點點的百合就可能造成腎臟劇烈性的破壞，很可能來不及做任何醫療貓咪就走了。「日常生活中，生活的單純些，不要有太多化學物質，對貓是比較好的。」

 

 

也許腎衰竭不代表生命的終點，但一旦走到那步，能做的努力其實也有限了。如果還有時間、如果我們還有選擇，也許換個照顧方式、改變一些日常的習慣，就能夠避免踏上令人心碎的旅程，即便仍有道別的一天，至少不會心存遺憾。